网格是一门复杂的边缘学科,是几何拓扑学和力学的交叉领域,也是支撑数值计算的基础。本文不探讨网格的数学理论(网格理论属于纯粹数学领域),而是聚焦于简化的应用技术介绍。
网格思想的起源
网格的思想源于离散化求解方法。离散化将连续求解域分割为有限的子区域,分别求解各子区域的物理变量。子区域之间通过相邻的连续性与协调性,实现整个变量场的连续与协调。离散网格仅是物理量的“表征符号”。网格是有形的,但被离散的对象可以是有形的(如固体)或无形的(如热传导、气体)。其核心在于网格背后隐藏的数学物理方程。因此,网格离散是形式,物理量离散才是本质。
网格剖分的主要内容
在计算结构力学(CSD)中,网格剖分主要包括:
- 杆系单元剖分:如梁、杆、索、弹簧等。
- 二维板壳剖分:包括平面或曲面单元。
- 三维实体剖分:包括非结构化四面体网格、金字塔网格、棱柱体网格、结构化六面体网格及混合网格等。
在计算热力学(CTD)和计算流体动力学(CFD)中,网格大多为三维。对于CAE工程师而言,复杂问题域最终表现为网格的堆砌。网格如同机体,承载材料本构、边界条件和荷载,求解技术则是其思维过程。
网格基本要素
网格的基本构成包括:
- 节点(Node):网格的最基本单位。
- 单元线(Edge):连接节点的线。
- 单元面(Face):由线围成的面。
- 单元体(Body):由面围成的体。
实际上,线、面、体仅为直观表达,数值离散的落脚点在于节点。所有物理变量通过节点变量实现连续性和传递。在复杂问题中,直接构建网格基本要素操作难度较大,因此基于几何要素(点、线、面、实体)的网格划分技术成为现代网格剖分的核心。
网格剖分的本质
数值求解器无法直接识别几何元素,需将几何元素“精加工”为离散元素组。这些元素组构成近似逼近原始几何域的网格集合。网格质量的基本判别标准是与几何元素的拟合逼近程度,理论上逼近程度越高,网格质量越好。但网格质量还涉及其他复杂标准,本文不深入讨论。
网格基本概念
以下介绍几种基本网格类型:
- 点网格
- 一维线网格
- 二维三角形面网格、二维四边形面网格
- 三维四面体网格(Tetrahedra)、三维金字塔单元(Pyramid)、棱柱体单元(Prism)、三维六面体单元(Hexahedra)
- 结构化网格(Structured Grid)、非结构化网格(Unstructured Grid)、混合网格(Hybrid Grid)
需要澄清,网格(Grid)与单元(Element)不同。单元是有限元方法中的术语,带有物理意义和特定的物理方程;网格则是几何意义上的基本元素。当网格用于有限元分析时,可称为线单元、面单元或实体单元。
1. 点网格
点网格主要用于CSD中的质量单元和CTD中的点状热源。通过对几何点(Point)直接生成网格,属性简单,通常仅包含质量或温度特性。在振动分析中,质量单元可用于模拟行波效应,作为无限大质量块,将加速度激励转换为力激励,实现多点激励。
2. 一维线网格
一维线网格主要用于CSD中的桁架(Truss)、梁(Beam)、索(Cable)、连杆(Link)和弹簧(Spring)等单元。特别说明,Link并非机械工程中的连杆,而是一种协调节点物理量的边界单元,常以一维线网格描述。
梁系单元通过沿轴向的节点描述物理量变化,节点越多,描述越精确。一般6~9个节点即可满足工程精度,捕捉关键截面力学响应。局部网格加密可替代高次单元。但对于桁架或索,若划分多节点网格且缺乏初始刚度(如初始张拉刚度),中间节点可能因缺少转动约束而形成铰链,导致计算失败。弹簧或Link仅需两个节点即可完全描述物理特性,是最简单的一维网格单元。
3. 二维网格
二维网格用于CSD中的板壳单元、平面应力单元、平面应变单元,以及CTD和CFD的二维问题。二维网格包括:
- 三角形网格:常用于线性单元(通常一个积分点,少数高次单元有3或4个积分点)。精度较低,节点和单元数量多,计算负荷大,但对复杂曲面几何的适应性好。
- 四边形网格:包括矩形、梯形等,易于增加积分点(4、8、9、16等),精度较高。早期受限于网格生成技术,几何逼近不如三角形网格,但现代技术已解决此问题,任意复杂曲面均可用四边形网格表示。对于几何尺度变化剧烈的区域(如极短边界、破碎面),纯四边形网格可能增加数量且逼近效果不佳,可采用三角形-四边形混合网格策略,以四边形为主,局部填充少量三角形网格。
4. 三维实体网格
三维网格是最复杂的网格技术,用于块状体或三维封闭区域。网格形状包括四面体、六面体、棱柱体和金字塔单元。四面体网格可高效填充任意复杂三维域,且支持自动剖分和自适应加密。
三维六面体网格剖分技术仍在发展中。结构化六面体网格通过分块(Block)实现任意形状填充,但分块技术对工程师的几何拓扑规划能力要求极高,耗时约占分析过程的80%。结构化网格排序清晰,数值插值简单,线性插值精度可媲美非结构化网格的非线性插值,且内存占用较低(节点总数约为四面体网格的1/6)。因此,结构化网格仍是高端技术象征,ICEM-CFD等软件以其为主。
非结构化六面体网格在CSD中逐渐成为主流,常用Sweep技术生成。Sweep网格要求区域具有扫掠路径及两端界面,先完成路径断面网格剖分,再沿路径生成三维体网格。复杂几何需预先分块,但难度低于结构化网格,仅需寻找近似Sweep拓扑特征的几何域(如圆柱体、立方体或其变形体)。子域需保证几何连通性,复杂几何可能涉及高阶复连通。
棱柱体网格常作为非结构化六面体网格的补充,用于Sweep端面局部采用三角形网格时,沿厚度方向扫掠形成棱柱体单元。棱柱体网格在CFD壁面边界层计算中尤为重要,因法向变量变化剧烈,需结构化网格提高插值精度。四面体网格难以形成结构化排序,需通过劈分形成棱柱体网格。
金字塔网格在CSD中较少使用,主要用于CTD和CFD的网格过渡,如在四面体和六面体网格间,以“塔底”连接六面体,“塔尖”连接四面体。
5. 结构化网格与非结构化网格
结构化网格要求子域内网格在面或边线上具有一一对应的映射关系(如四边形对边网格的映射关系沿路径严格满足)。非结构化网格最多满足一维映射(如Sweep网格)。四面体、棱柱体、金字塔网格均属非结构化网格。
网格节点与积分点
网格节点构成网格分布和形状,是数值离散插值的“基地”。积分点位于网格内部或节点间,是变量信息进行积分计算的“封装测试车间”。计算结果通过插值回传至节点。增加积分点需至少2节点单元(一维杆系单元可有2、3、4个及以上积分点)。二维3节点(三角形)、4节点(四边形)、以及三维4节点(四面体)、5节点(金字塔)、6节点(棱柱体)、8节点(六面体)单元具有类似属性。
高次单元与线性单元的区别主要在于积分点数量。高次单元精度更高,但不适合塑性问题。工程上常通过增加网格和节点数量提高线性单元精度。